银发族:从边缘走向舞台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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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当银幕开始变老:我们终于看见那些被忽略的皱纹
最近在电影院看《我爱你!》时,后排两个年轻姑娘一直在小声嘀咕:”原来老年人谈恋爱也这么带劲啊!”银幕上,倪大红和惠英红饰演的老年情侣在游乐场坐旋转木马,笑得像个孩子,那种炽热的情感几乎要冲破银幕。我突然意识到,我们这代人似乎从没认真想象过父母辈的爱情——在我们的文化叙事里,老年人就该是围着儿孙转的”爷爷奶奶”,他们的欲望、梦想和困惑,早就被折叠进了”含饴弄孙”的固定模板。
中国现在有2.8亿老年人,相当于两个日本的人口总和。但打开电视,黄金时段永远充斥着青春偶像剧和都市职场剧。偶尔出现的老年角色,不是催婚催生的工具人,就是需要被照顾的”累赘”。去年有部叫《老闺蜜》的剧算是破了次圈,五个老太太组团养老的故事让很多年轻人直呼”想提前退休”。王馥荔饰演的退休教师偷偷学年轻人玩直播,被女儿发现时那句”我这把年纪就不能追求点击量了?”简直振聋发聩——原来她们不是不想精彩,而是我们从来不给她们精彩的剧本。
说到老年题材,创作者容易陷入两个极端。要么像某些苦情剧,把晚年拍成接连不断的住院、丧偶、被子女抛弃,仿佛人老了就只剩苦难;要么走向另一个极端,去年某部讲述富豪老人环游世界的网剧,主角住着五星级养老社区,动不动就甩出黑卡解决矛盾,跟现实里大多数人的养老焦虑完全脱节。反倒是《大妈的世界》这种轻喜剧更耐看,王大妈和李大妈为了抢超市特价鸡蛋斗智斗勇,转头又联手对付大数据杀熟,既好笑又扎心——这才是中国老人的真实生存智慧。
值得庆幸的是,新一代创作者开始打破这些窠臼。《脐带》里那个患上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,半夜偷偷给早已成年的儿子缝蒙古袍,针脚歪歪扭扭却藏着她残存的记忆;《出走的决心》中退休工程师瞒着子女报名南极游,在冰川前颤抖着掏出亡妻照片时,影院里此起彼伏的抽泣声说明了一切。这些作品最动人的地方,在于它们把老年人还原成了”人”——会怯懦也会勇敢,会固执也会成长,和年轻人一样需要自我实现的情感动物。
黄昏恋题材更是块尚未充分开发的富矿。《我爱你!》里那场废品站告白的戏,倪大红把捡来的易拉罐环当戒指,说”跟了我,以后可能天天得数药片”,惠英红回怼”总比数钞票有意思”,这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浪漫,比偶像剧的甜宠戏码有力量得多。可惜这样的段落太少了,我们的影视剧宁愿拍20个霸道总裁,也不愿好好讲一个老年人如何面对孤独与悸动的故事。
养老困境的呈现也需要更丰富的视角。《老有所依》里有个细节特别真实:独生女给父亲请了护工,结果老人天天闹着要回老家,最后发现他是怕死在别人家里给女儿添晦气。这种代际之间的爱恨交织,比简单批判”子女不孝”深刻得多。还有《妈妈!》中85岁的母亲照顾65岁患病的女儿,颠覆了传统孝道叙事,让人看到亲情从来不是单向的付出。
说到底,老年题材的突破不在于拍多少部”老人戏”,而在于能否建立起观察晚年的新坐标系。就像《我的后半生》里那个坚持要学油画的老干部,当他说”我这辈子盖过很多公章,现在就想画朵属于自己的向日葵”时,镜头扫过他书桌上的搪瓷缸和智能手机——这才是真实的代际碰撞。老龄化社会的影视创作,或许就该是这样的多棱镜,既照见养老院的床位紧张,也折射出广场舞的勃勃生机;既呈现慢性病的无奈,也不忽略老年大学的欢声笑语。
下次再在小区看见下象棋的大爷,或者在公园练太极的大妈,或许我们可以多停留一会儿。他们皱纹里藏着的,可能是比我们所有青春故事加起来都精彩的人生剧本——只是等待被看见,被讲述。当银幕开始诚实地变老,我们这个正在老去的国度,或许才能学会如何优雅地面对时光的流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