缅怀谷峰：《鹿鼎记》98版演员离世
百度云链接： https://pan.baidu.com/s/n5xxv6t7ry6aRL5xT4Y644m

香港影坛又一位老戏骨走了。记得那天刷手机突然看到谷峰去世的消息，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那个总在邵氏电影里演反派的”坏老头”，那个让观众又恨又爱的老戏骨，真的离开了。
邵音音在电话里跟我说起这事时，声音都是抖的。她说老爷子走得很安详，就像他平时在片场拍完最后一场戏那样，轻轻松松就卸了妆。我听着听着就想起《射雕英雄传》里那个拿着打狗棒的洪七公，当年看他在银幕上啃着鸡腿骂黄蓉”小丫头片子”的样子，谁能想到演这个角色的演员其实是个上海来的知识分子？

1930年夏天在上海弄堂里出生的谷峰，年轻时可是个文艺青年。北京念书那会儿最爱泡戏园子，后来阴差阳错进了邵氏公司。我翻他早年资料时看到张黑白照片，穿着笔挺西装在片场看剧本，哪像后来银幕上那些胡子拉碴的江湖人物。老爷子有回喝多了跟我说，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1965年签了邵氏合约，”那会儿月薪八百港币，能在九龙买两平米房子呢”。
要说他演过的角色，真是个个让人过目不忘。《九品芝麻官》里那个水师提督常昆，穿着官服往公堂上一坐，光用眼神就能把周星驰演的包龙星吓得腿软。有场戏是常威被定罪时，他站在阴影里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，我现在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。老爷子后来告诉我，那场戏他特意设计了用半边脸对着镜头，”坏人嘛，总要留点阴森感”。
陈小春版《鹿鼎记》里的海大富更是绝了。记得有集海公公在御药房配毒药，手指头沾着粉末舔了舔，突然阴恻恻地笑：”这砒霜…不够纯啊。”当时看电视的我寒毛都竖起来了。可谁能想到拍这场戏时，老爷子因为连着尝了十几次道具糖粉，后来血糖飙升被送医院？他出院后还跟导演开玩笑：”海大富没毒死别人，先把自己给药着了。”
最让我感慨的是2011年《法证先锋II》里他最后那个角色。演个患阿尔茨海默症的老父亲，有一幕是认不出儿子了，却还记得给儿子小时候买的玩具火车。拍完这场戏，整个剧组都在抹眼泪。副导演阿Ken跟我说，老爷子收工后独自在化妆间坐了半个钟头，出来时眼睛还是红的。没想到这真成了他最后一个镜头。
现在重看《射雕英雄传》里洪七公教郭靖降龙十八掌那段，老爷子眉毛一挑一挑地说”看清楚了傻小子”，突然觉得这哪是在演戏，分明是老一辈演员在给后辈传功夫。听说他晚年最爱干的事，就是坐在茶餐厅里看年轻演员拍的戏，有时候看着看着就摇头：”现在的孩子，连骂人都不会瞪眼睛了。”
邵音音说整理遗物时，发现老爷子珍藏着一沓泛黄的剧本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笔记。《鹿鼎记》某页写着”海大富咳嗽时要捂左肋”，那是他给自己角色设计的暗伤；《九品芝麻官》某场戏旁边画了个小箭头”此处瞥眼要慢半拍”。我想起他总挂在嘴边的话：”配角怎么了？配角更得演出人味来。”
这几天把老爷子的片子又翻出来看，突然发现他每个反派角色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。《射雕》里洪七公偷看黄蓉给郭靖做菜时咽口水的样子，《鹿鼎记》里海大富临死前摸着韦小宝头说”杂家这辈子…”的停顿。这些细节现在想来，大概就是老戏骨留给观众最后的礼物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