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闯缸鱼》预告：中国动画人的爱与挣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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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横滨电影节上的中国动画人故事：四年跟拍三十位创作者，《闯缸鱼》要讲点不一样的
“你们知道吗？现在国内动画公司前台接待处摆着的那些手办，可能比老板办公室的茶具还值钱。”导演刘佳在横滨电影节《闯缸鱼》的放映现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，台下坐着的中日观众都笑了。这是2025年5月6日下午，第三届横滨国际电影节进行到第三天，中国纪录电影《闯缸鱼》的放映刚结束，银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上海某动画工作室凌晨三点的监控画面——三个年轻人挤在数位屏前改分镜，其中一人后颈贴着膏药，桌上东倒西歪着五六罐红牛。

这片子拍了整整四年。刘佳带着团队从北京中关村的创业孵化器蹲到深圳城中村的工作室，光是广州琶洲那家专做外包的动画公司就去了七次。”第一次去他们正在给日本某国民级动画做中间帧，两年后再去，已经在开发原创IP了。”摄影机记录下某个分镜师工位上的变化：2012年用的是三百块的数位板，2024年换成了带屏幕的绘图设备，但墙上便利贴的笔迹从”妈妈手术费”变成了”房贷还款日”。
监制程育海在映后座谈时掏出一叠皱巴巴的机票，全是这四年间团队往返各城市的凭证。”最夸张的是2023年春节，我们分三组人同时跟拍三个动画团队。深圳组拍到年初三那天，整个科技园就他们一层楼亮着灯，保安说以为闹鬼。”影片里有段真实记录：某资深原画师一边给日本客户修改《火影忍者》剧场版的卡，一边用手机看自己参与过的国产动画在视频网站被骂”抄袭”的弹幕，镜头推近时发现他左手小指戴着护指套——长期画线条导致的腱鞘炎。

“这片子最不该叫纪录片，该叫证据片。”联合制片邱杰说着突然激动起来。他提到1990年代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解散时，有老师傅把《大闹天宫》的赛璐璐片藏在饭盒里带回家，”现在影片里有个转场，就是当年那些被抢救出来的赛璐璐片在扫描仪上逐帧数字化的过程”。有个画面让日本观众特别惊讶：某北京动画公司地下仓库里，堆着上百箱日本动画的作画废稿，都是90年代当教材买来的。”现在年轻人可能不知道，当年我们连日本动画的垃圾都当宝贝。”
孙赫阳负责的采访部分意外收获不少”行业黑话”。广州有位女性动画导演直言不讳：”都说国漫崛起，我们管这叫诈尸式繁荣——平台爸爸给钱就活三个月，钱停立刻凉。”影片收录了她工作室冰箱的特写：上层是面膜，下层是胰岛素。更扎心的是上海某资深编剧的吐槽：”现在写剧本得先算性价比，打斗场面不能超过总时长38%，因为原画师贵；文戏最好安排在雨天场景，这样能复用背景素材。”

横滨的观众对片中”中日动画人隔空对话”的段落反响强烈。当日本动画协会理事看到中国年轻人用日语配音模仿《灌篮高手》分镜时，突然举手提问：”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来临摹呢？”导演刘佳的回答引发掌声：”因为他们现在要创造自己的灌篮高手了。”有个细节很有意思：影片里北京某团队在制作原创动画时，特意把日文版剧本给日本同行看，对方提出的”这里樱花飘落速度应该每秒5帧”的建议，最终被改成符合中国观众期待的每秒8帧。
5月4日首映那天，有位日本老动画师在片尾字幕时一直抹眼泪。后来才知道，他在1980年代曾到上海美影厂交流，影片中出现的几位中国老动画人，当年都和他交换过素描本。”看到他们教出来的学生现在做《大圣归来》《深海》这样的作品，就像看见自己种下的树结果子了。”老爷子这句话被临时加进了5月6日的放映场次。
电影节场馆外的樱花正在飘落，速度大约是每秒6帧——介于中日两种审美标准之间。制片组说这巧合得像设计好的，就像《闯缸鱼》里那些动画人桌上永远喝不完的咖啡，既提神，也带着某种苦涩的坚持。